阮棠愣神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指尖微颤,将停下来的酒瓶拾了起来。

    她全程低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她好不容易把酒瓶放稳在桌子上,思绪混沌成一片,整个人如坠梦境,像是被一根虚无缥缈的线牵引着,抓不住一个具实的东西。

    阮棠下意识想要离开。

    有人叫住了她,语调毫不客气,“你怎么做事的?差点就碰到我们霍总了,还不道歉?”

    霍总是她很陌生的称呼。

    阮棠抬起眼皮,扫了正对着她的男人一眼。

    瞳仁内,倒映出她熟悉的线条轮廓,英挺的五官深沉内敛,丝毫不见年少时的青涩,眉眼间的成熟冷峻沉淀着时间的打磨。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影隐没于昏暗的光影间,虚虚实实,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那是她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是她的阿元,是全世界最好的阿元。

    不再属于她。

    她垂着眼眸,翘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翳,她直直弯下腰,低微的声音弥着一层淡淡的沙哑与疏离,“霍总,对不起。”

    他沉着一张脸,一道沉冽的眸光直勾勾盯着她,冷得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他没有松口,阮棠只好一直弓着腰。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心,六年了,他已经换了名姓,大概像是一个陌生人彻底遗忘了她,而她,在回忆的深海里苦苦挣扎着,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爱意。

    他一定恨透了她。

    她的胸腔弥散开一抹苦涩,吊着一丝的欣慰,她的阿元看起来过得很好。

    气氛沉默,僵持,陷入死寂一般的窒息。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阮棠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忽近忽远,“这就是阮小姐道歉的态度?”

    她微微张唇,态度更加诚恳,“霍总,是我不长眼,实在对不起。”

    向生活低头,是她这些年学的最好的一个本事。

    “过来。”

    他冰冷的声音透出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