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微暗,落着绵绵细雨。

    早上5点许一鸣醒了,他站在阳台,雨水顺着玻璃歪歪扭扭流淌而下,透过窗户,外面摇曳的花草树木在落雨下蔫儿吧唧的垂着脑袋。

    到家三天,绪芳消失了三天。

    许茜茜已经开学,寄宿制小学。

    空旷的屋子一下少了两人冷冷清清,许一鸣走回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夏日的雨天并不舒服,地板和墙壁透着闷热的潮湿味道。

    他抿了口热水感觉好受许多,拿出手机看,屏幕漆黑。他给她打了电话,发了短信,解释了事件原委,均无回信,去到单位也被告知女人不在。可能下次再见就是一纸离婚协议,想着,嘴角扯出个苦笑。

    屋外渐渐沥沥的落雨声愈发凸显出屋里的寂静,许一鸣打开电视,男主播复播着晨间新闻,他看时间,5点,三小时后上班,短短三小时要比平常煎熬得多。

    三天里他做了个梦,奇怪的梦。

    白皙的皮肤,纤长的身体,湿热的喘息......这本该是个充满欲望的美梦,可是在清醒后是极度的冰冷和不详,他像个蒙了水雾的摄像头模糊且机械的记录这场屠宰场一般的情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他想到了屠宰场,屠夫手起刀落,母猪一声惨叫,便再无声息,只剩血液滴答滴答,滴落在地的声音。

    光想想就不吉利,许一鸣走到卧室吃了几片药。

    床上放着件衬衫,某品牌夏季最新款,他拿起来扔进了衣柜里。昨天他下班正要回家,开门出去,碰到了上次酒店送衣服的青年,那人递了这个过来,说是岚买给他的,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到自己被扔到垃圾桶的衬衫,但也没敢多问,接过就走了。因为对方漆黑的眼神像柄锋利的刀,见血的那种,看人的时候要捅个对穿。实在太吓人。

    岚自从回来后,同样再没出现,这人总是神出鬼没,许一鸣没在意,他去楼下散步一小时,便去上班,和301病房陈阿姨聊了一天,时间来到傍晚。

    傍晚,快到家那会儿,学校老师给他打电话说许茜茜闹着要回家,小孩儿不听管,正跟老师沟通着,电梯门打开,一抬头发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几天不见的女人脸色憔悴不少,她看见许一鸣,对旁边的王志陆说了几句,开门进屋,许一鸣跟着走进去,门合上,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

    绪芳背着包坐到沙发,比客人还客人。许一鸣倒杯水给她,两人之间沉默得隔了座看不见的高山,最后是一句“离婚吧”,女人翻翻包,一张轻飘飘的纸张放在茶几,不轻不重的响了声,像一声短促的叹息。

    他们结束的无声无息,一如他们开始时那样,女人揣着结果出门不久,许一鸣也出门买了一箱啤酒,吐的稀里哗啦的半夜,他给绪芳打电话,忙音了很久。

    离婚手续约在后天办。那天阳光灿烂,气候温暖,办手续的阿姨劝他们,许一鸣笑笑拿起笔正要签字,兜里电话突然一阵响,震得像是心脏病发作,接起来是学校负责人冰冷的通知,通知他女儿下午晕倒在操场,救护车紧急送到了医院。

    纸张本该是名字的位置划出一条长长的狰狞线条。

    生活就是这样,每一幕都是黑屏的,每一幕都希望这个雾霭满天的世界下一秒“砰”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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