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格剜了她一眼,抬手一扫手边的博古架,将东西拂了下来。

    铜器金器瓷器落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玥冉也不恼,仍是语调悠扬,“记得赔啊,你就庆幸这时候我还没放多少东西,易碎的也少,这些玩意儿也就搭上你几年的月钱,我再放几个,你全家都得节衣缩食好几年了。”

    “轻罗啊,给她报价,来我这儿闹事儿,还敢摔盆子砸碗的,可见是真的脸大,不过脸大也不当饭吃,该赔就要赔啊。”

    轻罗笑吟吟上前,仔细收拾着,“伊格格,这些铜锡家伙,抗打,摔了也碎不了,就是这碎了的几样儿,都是汝窑出来的,颜色稀罕,一件儿至少也三四十两,这三样儿加一块儿,一百八十两银。”

    “若是手头捉急,大可以给我们格格打个欠条。”

    这时候流萤捂着嘴乐,“轻罗,你是昏了头了?伊格格家境优渥,家里有铺子,不愁吃穿,哪还缺这一百八十两银子?打欠条?亏你能说得出嘴。”

    又是被一通挤兑抢白,伊格格脸白气弱的,“一会儿就把银子给你送来!”

    愤愤拂袖离去。

    等人摔了门进了东厢,玥冉才捂着嘴乐道:“看看,白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一顿都对不起自个儿。”

    这些东西是珍贵,但一百八十两银子,是刚买回来的价格,往外卖,也得降一等。

    不过来这儿吵着她不说,还又打又砸的,惯的她臭毛病。

    等椒兰两个将屋子打扫好,真儿到了,没个好气儿地将金银锞子都塞过来,“一百八十两,用戥子称称,一厘都不差你们的。”

    玥冉又是笑起来,觉得手脚都没那么疼了,从里面扒拉出来几个金锞子,“你们四个,一人一个。”

    巴雅拉夫人给她置办的东西极多,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

    能叫隔壁憋着气无处发,那就十分好。

    “再给家里带个话,问问这伊拉里家怎么回事儿?可别是旁人做下的,反倒是咱们家背了黑锅,可不划算呢。”

    流萤咕哝道:“就算是咱们家做下的又如何?且有恩怨在呢,她一个隔房的侄女,倒是来给讨公道了,真是笑死个人。”

    玥冉翻个面儿,把腿耷拉下去,“怎么就不能?她们家可是靠着隔房的伯父,日子才好过得很,她伯父下来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们家能好哪儿去?”

    “府上的女子,谁还能靠着这点子月例过活?也不是时时都能得着赏赐,除了李氏,基本上都得娘家接济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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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巴父哼着曲儿进了家门儿,巴雅拉夫人见他这般,到底想着他事情办得利落,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声。

    “伊拉里家是收拾了,可恨那乌雅家,却是动不得!”

    巴父将一身官服脱了,挂在木施上,换了一身常服,道:“乌雅家自个儿还自身难保呢,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宫里头那个,她堂兄,好容易被皇上提拔,和富察家的一道做了内务府总管,可倒好,屁股还没坐热乎,前年年底,就是选秀前一年,就被撸了下来,那位可不得成了惊弓之鸟,什么都多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