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敛熙换了套蓝衫,与顾知攘常穿的外袍相配,她习惯了早起,一到点儿就睁眼,收拾完去东厨里做早饭。

    这大少爷家里也没个伺候的人,林敛熙淘米下锅,暗自思量顾府为何待顾知攘如此苛责。

    毕竟她知道的也不多,思来想去也没个答案,不过凭二人交往多年,其中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内中纠葛,责任绝不在顾知攘。

    等她煮好早饭,端上桌,顾知攘还没从内间出来,她轻擦了下鼻尖,闻到股熟悉的味道。

    “顾知攘?”林敛熙背过身站在卧房门口说,“吃饭了。”

    房内无人应答,林敛熙又喊道:“顾知攘?”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林敛熙越往里走,扇骨木的味道越浓,她用手捂住口鼻,看见顾知攘平躺在床上,半条手臂搭在床沿外,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心猛颤了一瞬,惊慌失措地快跑到他身边。

    顾知攘这次不是装的虚弱,是真的动弹不得。他搭在床沿外的那只手极其缓慢地挪动,没抬起多少就落了下来,连带着他的胸腔也震动几下,而且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有个明显硕大的黑眼圈,看着就像青招坊里肆无忌惮劳累了一宿的恩客。

    林敛熙紧张不安的问:“发生了何事?”昨夜她睡得浅,除了猫叫,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她把顾知攘搭在外面的手塞回薄被里问:“要叫大夫吗?”

    顾知攘轻声说:“师姐,我动不了。”

    “你等着,我去叫大夫来。”林敛熙正要往外走,忽然听见顾知攘气若游丝的喊,“别走。”

    “你走了,一会儿他们来直接杀了我,难道师姐要给我陪葬不成?”顾知攘还有心情说笑,看来病的不重。

    林敛熙去外间盛了一碗稀粥,一勺勺给顾知攘喂下,然后委婉的问:“这扇骨木的味儿是哪里来的?”

    顾知攘抬眼看向床尾,“熏香。”

    因他病着,房间里的窗子不能打开,不过林敛熙在青招坊里没少闻过这味儿,也不太介意,她拿着帕子帮顾知攘擦掉一层层的冷汗,蓦然叹了声气。

    顾知攘挤出个笑:“师姐,不用担心我,这药吃了,只是看着难受,实则无事。”

    “都说了别叫师姐。”林敛熙把帕子扔在他脸上道,“谁担心你了。”

    顾知攘笑意加深,“不如……”

    林敛熙接话:“不如我直接把她杀了,省事。”

    “青招坊的命案还没破呢。”顾知攘双瞳剪水,眼神迷蒙,“师姐的心意我领了。”

    林敛熙问:“那你刚想说什么?”

    顾知攘神情颇有些恃病而骄的意思,看林敛熙的眼神也没往日那样收敛,“不如师姐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也好有力气照顾我啊。”

    林敛熙点点头,飞快吃完早饭,收拾好桌椅碗筷,心想怎么这二夫人还不派人来?若昨晚顾知攘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拖得越晚,尸体被处理掉的可能性不就越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