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姐……”陈孑然是个体贴周到的人,不愿场子冷下来,硬着头皮找话,她和姜新染聊得比较开心,单独和顾若交流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是头一次,连称呼都很僵硬,讪笑:“你需要什么茶点么?要不我也去厨房端一碟绿豆糕过来?”

    顾若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用。”

    顾茕看顾若这个不知好歹的死样就来气,好像自个儿老婆上赶着对她献殷勤似的,越想越不忿,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嘟囔:“不识好歹。”

    “阿茕……”陈孑然的脚在桌子底下踢顾茕,顾茕委屈地瞅瞅老婆,气呼呼地又问顾若:“顾氏倒闭了?你今天这么闲?不用开会?不用视察?不用和政府=官员会晤?”

    以前顾茕为了母亲开心,有心争一争顾家掌权人位子的时候,还得和顾若表面客气一下,如今她连表面功夫也不用做了,对顾若当然更没有好脸色。

    顾若这回开口都懒得开,瞥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喝茶,顾茕一拳打在棉花上,讪讪地也不说话了,一个人喝闷茶,让陈孑然在这一对姊妹中间额头冒汗。

    也不怪她们,顾家的兄弟姊妹,从来也没听说过相亲相爱的,只要不你死我活就是最大的和睦了。

    姜新染陪温夫人在花园里的凉亭底下饮茶,那凉亭离主宅不远,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就能看到二人的侧影,顾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则一直落在花园中的姜新染身上,比她出席任何重要会议或讲话都要专注,一丝不苟,甚至于在姜新染动一动腿时,顾若就立马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直到发现原来姜新染是换一只腿翘起来,这才又坐下。

    她这样毫无预兆地起身又落座,倒是吓了旁边给她倒茶的陈孑然一大跳。

    “顾若……姐……出什么事了么?”

    顾若只剩冷淡的单音节:“没。”

    陈孑然心中暗暗咋舌。她挺害怕这个顾若姐的,这人的气场太强了,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除了姜新染,谁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冷淡的眼睛里谁也放不下,可是又好像看谁都是小丑。

    陈孑然骨子里对这种人敬而远之,退避三舍最好。

    姜新染不知和温夫人聊了什么,午饭时,温夫人的压抑了好几天的眉眼终于有舒展开的趋势。

    中午姜新染和顾若留下来吃午饭,温夫人特意让厨房里做了两道姜新染爱吃的菜,“新染,别客气,多吃点。”

    “哎!温姨你也吃。”

    不过平常一顿家宴,吃到席末,厨娘撤下餐盘,换上红茶和甜点,温夫人搅动着茶杯,宣布了一件事:“阿茕,我准备带着你爸出去旅游了。”

    顾茕眼中疑虑,温夫人又解释道:“你爸生前就说要带我环游世界,结果一直拖着,总也去不成,这事我想了很多天,这下好了,不用拖了,我准备带着他的遗像到处走走看看,估计三年五载都不回来,知会你一声,让你别为我担心。”

    “妈……”

    “不过我走之前,还有一个你爸留下的遗愿要完成。”温夫人看看顾茕,又把目光转向陈孑然,“你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成个家,不说儿孙满堂,至少得有一个孩子吧?之前你们也亲口在他床前答应过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趁最近你们还在Y国,把这事办了吧,省得你爸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陈孑然一听到孩子,不由自主捏紧了手中的银质点心匙。

    顾茕急道:“妈,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你爸就是因为不急,没亲眼见孙子一面就撒手人寰了,你还想让你妈等多久?难道也等到我不能动的时候你才知道急么?”

    姜新染见势不妙,也道:“温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