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闾一共三楼,过二楼的时候情景已是好些了,用竹帘子隔着一个个单间,虽见人影晃动,也不过是略有些声响。

    三楼的场景则更加雅致些,如果不是几个美貌女娘正在和客人调笑,魏雍几乎以为自己到了清谈集会。

    赵思一来,立刻就有娇

    俏的娘子上前来招呼,声音宛如出谷黄鹂,赵思把人推进魏雍的怀里,对一侧年纪略长的女子说道:“劳烦开个雅间,来五六个红娘子,对了,玉怜今日有没有客?”

    女子为难道:“刚接过一位客人,要是郎君不嫌弃……”

    赵思嫌弃死了,面上的笑也冷了几分,只道:“那让玉怜好好歇息吧。”

    一转头看见魏雍严肃地按住女娘乱摸的手,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那女娘道:“小燕儿怜惜怜惜他,我这位兄台可是头一次来。”

    至多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娘撅了撅嘴,费力地抽回手,显然有些气恼,魏雍本以为她会说几句难听话,但小女娘撅了一会儿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进了雅间,熏香的气味让魏雍轻松了一些,但随即来了几个美貌女娘,他又再度僵硬起来。

    赵思对魏雍说道:“曲沃的女闾比我在别处去过的都要好,最好的地方就是上货勤,底下那些劣等的女人用尽了,很快就会从各地送来更漂亮的,这二三楼的女娘不得用了,也会下放到三楼去,所以连章要是有喜欢的,记得走之前打声招呼,免得下次来,找不到人。”

    魏雍呐呐地问,“什么是用尽了?”

    赵思忍俊不禁,对身边的女娘说道:“瞧瞧我这兄台,真不知是哪来的宝贝。”

    几个女娘也都一起笑了出来,很有些巧笑倩兮的意味,但魏雍觉得那笑声尖锐难听,听得人心口疼。

    他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虽然难受,但还是招了招手,把站在外间的小燕儿叫了进来,让她坐在身边。

    赵思又道:“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这倒是不太好寻摸。”

    魏雍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哪来那么多。”

    成为营娼只有两条路,要么犯了死罪,要么被家人连坐,但连坐之罪通常都是很大的,姬岂在位这么多年,一共也就判了十来起这样的大案,曲沃女闾最红的娘子玉怜就在其中,她不是最漂亮的,年纪也渐长了,但还是很红,客人通常是奔着她前上品士族之女的身份来。

    赵思哈哈大笑,说道:“真想找也没那么麻烦,奴子,流民,平民,甚至良家子,有专门做这个的人,你还真当这么多美貌娘子,都是犯了罪进来的?”

    魏雍呆住了。

    赵思笑完,又叹道:“朝廷待士人何其严苛,娶妻从来娶的是门楣家世,大家闺秀有几个能伺候人,妾室倒是能寻个自己想要的,可谁又是个圣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也就是这里,能让人开心开心了。”

    魏雍有些紧张地问道:“没有人管吗?这要是上报出去……”

    赵思又笑了,他发现魏雍实在天真得有些过分了,“满朝官员,哪怕贵为三公九卿,男人总归是男人,谁去告发?谁敢告发?谁敢犯这众怒?”

    魏雍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不光魏雍在观察女闾,姬越也在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