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天子将桌案上的折子都扫到了地上,一旁侍候的内侍慌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这些地方刺史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朕给他们权力是为了地方整治,他们却目无王法,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

    少年天子李炎曾是四皇子,在当年皇位的厮杀中脱颖而出,其谋算、其城府不可道也。

    曾经深受先皇宠爱的庄贵妃一怒之下闭关,与青灯古佛相伴,其子齐王本就无意皇位,这几年纵情山水,四海为家。

    齐王没有野心,但不代表庄相没有,他是极看重自己这个外甥的。

    孟辞把隋州私矿的事情告知李炎,再过几日,赵安就来被押解回京,纵使贺将军权势浩大,也抵不过隋州百姓几万人的性命。

    开挖私矿劳民伤财,且城中饥馑秘而不诉,才让这场祸事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天子脚下。

    “还有一事,需要告知陛下,臣怀疑有人私造兵器。”联想那铁矿,有的事也就呼之欲出了,至于幕后的指使,就静待他浮出水面。

    李炎走下台阶,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登上帝位仅仅几年,尚且根基不稳,那些反对之声还有残余,有的事情不得不早做准备:“庭修,你和钟璟是朕最信任的人,那些人终于还是安耐不住,你们一定要紧紧盯着,务必不要打草惊蛇。”

    年轻的皇帝收起怒气,收起在他们面前的玩世不恭,一张脸沉毅而冷静。

    “是!皇上不必忧思过重。”孟辞自少年伴驾,见证了李炎登上皇位的过程,为上者心狠手辣,却又不失礼法。

    孟辞随李炎走出了御书房,身侧之人拍了拍孟辞的肩膀,问及孟辞的伤势。

    那些刺客,在追杀中,其中一拨被抓的时候就服毒自尽,那是庄相的人,而另一拨刺客,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在京城再无踪迹,这些人马明显是有备而来。

    临走的时候,孟辞顺势带走了西域进贡的玉露芙蓉膏。

    这膏药在京中就只有两瓶,据说不仅可以淡化伤疤,还能腐肉生肌,就是受宠的钰贵人也没能得到。李炎恨恨地看着某人平静的背影,一时有些牙痒痒。

    他就随口问问,没想到这个孟辞还真的郑重其事向他讨要了玉露芙蓉膏。

    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何须用此物,也不差这一条两条伤疤了。

    孟辞回府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女子交谈的声音,似是说了什么趣闻,沈静殊的笑低低传了出来。

    在回廊的亭台处,她如初见般,清澈、动人,好似一汪湖水,让人移不开眼。

    那个时候,他还身负着血海深仇,家族颓败,朝不保夕,只是匆匆一瞥,沈静殊就刻到了他骨子里。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了?

    成婚一年,她克制端庄,不失礼却疏离,懂事的让人心疼。

    察觉到了来人,穆菀菀朝沈静殊使了使眼色,忙起身行礼辞别。

    大司马远名在外,她对其除了钦佩还有畏惧,就连她那位将军爹爹都说孟辞后生可畏,是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