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筠看着他,半响终于靠在柜台上长出了一口气:“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和他们再见的场景,可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我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没有兴奋也没有难以置信,就是很平静很平静的接受了。发抖流泪完全是生理行为,我不想的。”

    她搓着手指:“你知道吗,我明明前段时间刚葬了他们,可现在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好奇为什么他们没有死,我甚至都不想问。”南筠红了眼眶:“真的是彻彻底底的陌路人。”

    心里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波澜,冷漠的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衍之靠在药架子上同她面对面:“我很小的时候阿娘便离开了,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她才再次出现,当时我才知道自己朝思夜想的阿娘原来只是一个和别人一样的陌生人。原来从始至终想念的盼望的都是那些自己的执念罢了。”

    他现代的亲生父母算得上是商业联姻,由于没有感情婚后不久便离婚了,他判给了爸爸,母亲出国发展十四年对他不闻不问,他也曾憧憬过母亲,可真到见面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憧憬的原来只是“母亲”这两个字罢了。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个美艳的妇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忏悔,自己的内心却早已冷的布满冰霜。

    有感情吗,早就没有了。

    南筠莫名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怅然:“你这么好竟然也会被阿娘抛弃。”

    李衍之随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傻了吧唧赶紧抓药,你的病人还等着你呢。”

    南筠一边抓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说他们为什么没事啊,明明消息都说无人生还。”

    “许是命大逃了出来。”

    “看来明天我得去把坟地毁了,太不吉利了实在。你帮我把药锅拿来吧,在屋里煎药好了,还有被褥,今晚估计得在药堂里将就一晚。”

    等药煎好了,南筠端着去了药堂递给南父:“小灶台上还煎着下一副药,等他们醒了再喂就好。”

    南父连忙起身接过,出神的看着自家的女儿,长得越发出类拔萃,南筠从始至终都没去瞧他们的脸,冷漠的叫南父不敢确定她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

    犹豫许久,他终于开口:“筠儿,你知不知道我是......我是爹爹?”

    “我没有爹爹。”南筠神情冷淡:“我这里晦气,左右病人已无大碍,若是想走便走吧。”

    “你还在怪我们,爹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实在是......”

    “哎哎哎,”李衍之冷哼一声:“别吃不起饭就四处认闺女啊,我们南筠她爹娘可是好端端的在祖坟里面葬着呢,别帮你一次你就赖上了。”

    南父面子上一阵挂不住,讪讪的问:“这位公子您是?”

    “无可奉告。”李衍之拉着南筠:“最晚天一亮就走,否则后果自负。”

    正当此时,药馆的正门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筠儿姑娘!筠儿姑娘!救命啊筠儿!”

    这一晚上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敲她家的门!

    李衍之不悦的不打算去理,一听就是楚萧染那个烦人精,还没等他拒绝,南筠已经打开了门。

    楚萧染一脸急切的跑进来,身后竟然一个侍卫都没带,一进门就拉着南筠的手不松:“筠儿救命啊,我......咦,今晚怎么这么热闹?这几位都是谁啊,难道是看诊的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