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段止观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贴着墙根,一大半的床都是空的。他起身,炉子上正煨着今晨的药。
秦临回来时,又带来一个大夫。
大夫给段止观把了脉,再看了他身后的伤,道:“原先的方子吃着管用,我再微调一下便可。不过这腰上的伤,不大好治。”
听到这话,秦临立即把大夫拉了出去。
过会儿他回来了,段止观瞥他一眼,“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值得你们背着我说话?”
“大夫是管我要赏钱呢,当着你多不好看呀。”秦临轻快道。
“给我治病,为何要你给钱?”
“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天天在你屋里蹭炭火,不也没给你钱。再说,以前我养了你那么久……”
他说这话时就预料到了,段止观会用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看他。
秦临抿唇,眸光澄澈,“以前你是我府上的客卿,我养着你,有何不对?”
段止观说不过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带大夫回来,有人看见么?”
“不怕,我说的是我病了。”秦临很快恢复正常,“我听见外头的小太监聊天,没人怀疑我们的关系,一个个都只想蹲在窗下看热闹……”
段止观没心情跟他玩笑,继续问道:“你的风寒有大半个月了?既然叫了大夫来,没给自己看看?”
闻言,秦临笑得合不拢嘴,“不用治,止观关心我一句,就包治百病了。”
那天演过一场之后,段止观就变得十分警觉,总能及时发现门口窥探的目光,然后叫秦临过来一起飙戏。
秦临入戏极快,没几日就发明了一大堆花样,不管有没有人看,都要鞍前马后地忙活。
除了每顿饭都要喂他之外,还每天早晚给他煎药,他洗脸就给他擦干,他穿衣就给他系衣带,他睡觉就给他暖被窝,他洗澡……就会被赶出去。
被这样伺候着,段止观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的年龄。
日久天长,一天到晚和同一个人待在一起,他还一直那样温和地笑着,就很难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他杀人的时候有多凶残。
所以偶尔,段止观也会享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但反应过来之后,他又开始内疚自责,然后当晚就会骂秦临骂得更毒。
他早年在市井勾栏间摸爬滚打,什么下流的话都听过。这时候可派上了用场,他劈头盖脸把秦临骂一顿,就好像骂的是当初那个和自己结仇的人一样痛快。
秦临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等他骂完便递上一杯茶,浅笑道:“辛苦了。”
然后二人同塌而眠,虽然段止观喝着药,但睡得也不是很好,经常半夜没缘由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