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垂着目光,平和道:“我离开秦国时,将一切权柄都交了出去,驻边的军队早就不归我管辖,此事我无能为力。”

    “不是让你下令,而是以私人的名义写封书信,一伙山贼而已,你的旧部会给你面子的。此事若顺利,静颐园上下自然会感激你的功劳。”

    秦临闻言低低一笑,静颐园上下?

    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好意思用这种筹码来交换?

    然后他缓缓抬眸,直视着金国皇帝那生满了褶皱的脸,朗声道:“一伙山贼而已,居然劳动陛下亲自叫我过来?”

    “陛下要体谅我,若我依了您,日后可就回不去秦国了。我不能堵死自己的退路。”

    “我不用静颐园的人来感激,我也是冲锋陷阵过来的,砍手砍脚都是寻常事,您总不能杀了我吧?”

    座上的金国皇帝嗤笑一声,摆摆手道:“罢了,是朕把你想得浅薄了。李德,他既然不怕,你就看着办吧,砍手砍脚倒不至于,别让他过得舒坦就行了。”

    “等朕抓到你的把柄再说吧。”

    秦临朝着座上低了低头,唇角的弧度掩去眸中复杂的神情。

    他其实有些怕。

    他的把柄太好抓了。

    时光在不经意中流转,悄然已入了冬。

    段止观虽然享受这里不用干活就有吃有喝的日子,但对于一个习惯四处流浪的人来说,闷在一个地方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趁着天气尚未完全凉下来,他在静颐园走了一圈又一圈,每条小路都背得滚瓜烂熟。

    他看到这园子似乎还住着其他人,也没兴趣去探询。

    待在屋里的时间,他偶尔会看一看书。作为一名周游列国的谋士,他以前会时刻掌握各国之间的局势,但他的知识从秦段之战之后就没更新过了。

    秦段之战第一次和谈失败后,他终于不想在秦临府邸门口站下去了。

    他从秦国回到段国,整个人形容惨悴,不辨昏昼,更不可能做事。他找了一座破庙住下,每天就坐在蒲团上凝望佛像,嗅着香烛的气味,艰难地舔舐伤口。

    等好不容易好一些了,他便被段国皇室抓过去,送到了金国。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有空去回看那场战争。

    然而真正做起事情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有力气,才刚画了地图,随便写上几笔,就已经心神俱疲,只想回床上躺着。

    再没有从前的心气了。

    腊月的第一天,送饭的小太监顺便给段止观送来了一筐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