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烧晕厥后,养心殿正殿外,宫女太监就跪了满满一庭院。

    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哪怕这里面很多人都不配真的在皇上跟前候着当差,但皇上重病,养心殿的每个奴才就都背着大罪,此时都跪在这里等候发落。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惶恐,简直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拉去殉葬似的。

    只是皇上还在昏迷,没有驾崩,他们便连哭也不敢哭。

    别看李玉在皇后跟前儿软的跟面条似的,在宫人跟前却雷厉风行的很,有两个因皇上病重而怕的哭起来的宫人已经直接被拉到慎刑司去了。

    下剩的宫人就只能带着无限恐惧麻木地跪着。

    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跪了多久。

    抬头看着日头算算时辰,应该到了该吃饭的点儿。

    可现在谁还会管他们这些奴才的饮食?他们连自己是否能活过这个夜晚都说不准。

    怀着这样心情的宫人看到皇后和贵妃进来,简直如同见了两尊佛一样:如果两位娘娘在这里坐镇,养心殿的奴才就还有活路,主子们总要用人的!

    果然,皇后蹙眉道:“不必跪在这里了,从现在起,轮班去吃饭睡觉,总要有一半人醒着随时答应着吩咐。日落前,太监们焚烧艾叶和苍术,不单单是地面,要提着提炉踩着梯/子熏到每一处方止。次日继续熏。”

    “葡萄,紫藤,你们两个带着宫女缝制能罩住全身的棉衣,越多越好。先将已有的棉衣加上头套,然后面部换上鲛纱。”

    两人立刻领命。

    高静姝看着这几十个宫女,掐着手指一算,觉得人手有点紧。忽然想起来道:“养心殿围房后头不还有几个答应和官女子和伺候她们的宫女吗?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人。现在谁也不要闲着了,都叫过来一起赶着做棉布衣吧。”

    自打皇上得了疥疮的消息传出来,养心殿四周的门就锁了。

    围房里的几位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太后要以她们伺候皇上不力,拉去治罪。

    此时听了有活干反而镇定下来,连忙带了各自的宫女出来集合给皇后和贵妃磕头。

    高静姝一眼看见魏答应,就问道:“你是绣房出身的,有没有给皇上做过里衣?”

    魏答应连忙道做过。

    高静姝点头:“皇上的疥疮一日要涂抹药汁数次,衣服沾了脓血脏污就不能再穿,你带几个手巧的人,用最好的清江细纱给皇上缝制里衣,记着要做的略微宽大些。”

    魏答应连忙叩头应了。

    皇后想了想,转头问夏院正:“皇上还需要再穿衣物吗?若是反复脱穿是否会摩擦到伤处?”

    夏院正也慎重道:“自然不好摩擦这些脓包,但也不可就一直敞着衣怀让伤口晾着。娘娘,凡会传人的症候,都是空中有不可见的恶气,且屋中也要用艾草和苍术熏染,只怕难以避免草灰沫,既如此,还是以干净的棉纱覆盖伤口为好。”

    皇上的伤口就是全身都有,所以这里衣是必须要做的了。